我是1956年到华中工学院工作的。1951年,中山大学派我去哈尔滨工业大学跟苏联专家学习。到哈工大的第一年专门学习俄语,由苏联教师用俄语教课,同学之间要求日常会话也要用俄语,为以后学习专业课打好语言基础。崔崑是从武汉大学派去学习的,两校同属中南地区,编在一个班,崔崑是班长,我是学习委员,我们是这样走到一起的。一年后即分专业学习,时值院系调整,我随有关苏联专家到大连工学院学习物理化学,崔崑则留在哈工大随苏联专家学习金属热处理。
1954年学习结束,我回到中山大学任助教、讲师,崔崑被借调至北京钢铁学院担任苏联专家翻译两年时间,于1956年回到华中工学院工作,同时我也调至华中工学院化学教研室。
当时华中工学院的化学教研室仅承担全院基础课——普通化学,其后才逐渐增加化学课程。我开始讲授物理化学课,这是一门理论性较强、较难学习的课程,我尽心尽力上好每堂课。上课之前,我先了解每一个学生的情况,如先行课程的学习情况、学习基础等。虽已教课多遍,备课时仍注意阅读文献资料,重新组织教案,撰写讲稿,课后写教学日记,内容有:学生掌握教学内容的情况、哪些内容还不清楚、听课教师和学生的意见、学生作业的分析、测验结果的分析等,为讲好后面的课做参考。我还注意教书教人,帮助学生提高战胜学习困难的信心,有时还到学生宿舍去看看,了解学生的情况。
我负责化学教研室的工作时,注意做好群众工作,干群关系比较好,大家都很团结,气氛比较融洽。一些老教师在大家的关心帮助下,思想进步都比较大,工作积极性高,当时的校刊对他们的经验也有所报道。
由于我在教学和政治思想工作方面的成绩,1960年中共湖北省委员会和湖北省人民委员会授予我“文教方面社会主义建设先进工作者”称号,出席“全省文教群英会”,“文革”后补发“劳动模范荣誉纪念证”。
1964年高等教育部发出《关于积极进行教学改革的意见》,学校领导结合学校情况实际提出了改革的原则和步骤,先进行试点,树立了赵学田、我、刘多兴等三位教师为教学认真、业务过硬的先进典型。
1965年,湖北省组织了一个去苏联和东欧的访问团,有各方面的人员,大学和中学教师各一人,我是其中的一员,带队的是当时的武汉大学党委书记。访问团是以“民间旅游团”的名义出去的,通过访问,了解到他们的社会情况、对中国人的态度等。访问回来后,我在学校组织的大会上做了报告。
1965年,学校任命我为教务处副处长,这就意味着要离开教学岗位,专搞行政工作。我本人喜欢教学,而且有了一定的经验,被学生认可,而搞行政工作,既非所愿,又非所长,但还是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去教务处工作。我当时分管基础课、专业基础课和教材建设,与任课教师联系,听他们的课,提出一些建议,给学校反映情况。之后不久,“文革”开始。“文革”后,我在教务处继续工作了一段时间。
1980年,学校增设了一些理科专业,任命我为理化系主任。1983年,化学系单独成立,学校让我担任化学系主任。我调回化学系后,因筹建专业,工作千头万绪,没有时间再去讲课,全力做好教学管理工作。
化学系原有的条件很差,需要按化学专业教学计划的要求,一门一门地开出课程,开办好每一个教学环节,譬如实验课、实习、课程论文、毕业论文等。当时教师缺乏,我一方面积极引进人才,另一方面实行能者为师,自力更生。原有的教学用房,远不能满足建设专业的需要,我积极争取领导支持筹建化学大楼,与其他两位同志去北京高教部答辩。化学系在1987年培养出第一批化学专业的本科生。
在此期间,学校提出了深化教学改革的要求。我组织教师研究讨论后,认为随着教学改革的深入开展,各门课程、各个教学环节孤立地进行改革已有明显的局限性,应从培养目标的全局出发,进行综合改革,是教学改革的一条新路。综合改革包括两个方面;一是总体优化,即从培养目标和业务规格的要求出发,对课程结构、教学内容、教学方法、实验教学、学生思想工作等方面进行改革;另一方面,教学改革不是一门课、一个教学环节孤立地改,而是从各门课程、各教学环节间的分工、衔接、联系、配合上综合地改。根据上述指导思想,由系领导,在明确教学计划、优化课程结构的前提下,重点抓了四大化学(无机化学、有机化学、物理化学和分析化学)的综合改革。此项教学改革于1989年获得湖北省教委的“优秀教学成果二等奖”。
我是解放前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的,又是全国首批跟随苏联专家上研究班学习的,若不是搞行政工作兴许在学术上会有些成绩。当有人谈及我做行政工作是否“吃亏”时,我平淡地说:“管理工作也需要人做,这是党的工作需要。人是要有一点牺牲精神的,我不后悔,我把系里的教学行政管理工作搞好了,并不亚于在某一学科上作出成果,而且让我们系里更多的老师当上教授、博导,出教学改革成果,出科研成果,不是也很值得吗?”
1988年,我离开了工作多年的岗位,退休了。1989年底,学校筹办老年协会,需要我主持这项工作,尽管当时身体健康尚未恢复,但还是毅然接受了这项任务。经过几个月的积极筹备,1990年1月老协正式成立,我任副会长。
老协成立初期,没有经验,没有经费。我和同志们商量,要把老协办好,必须多开展一些活动。我和同志们一起积极活动,到一些部门筹款,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,获得了一些经费。考虑到对老同志而言,健康最重要,所以老协首先抓老年保健工作,请校外医生讲老年人常见病、多发病的常识,举办保健讲座。老协还结合形势,请校内专家多次作形势报告。为了丰富退休老同志的生活,老协又陆续开展了一些文娱活动,举办交谊舞会,成立了合唱队、舞蹈队、服装表演队等,这些团体每星期都开展活动,在一些节日还组织联欢会,台上、台下一片欢声笑语。一些校外的比赛活动,我都是亲自带队。在我校老协开展的活动中,参加人数之众、项目之多、坚持时间之久,在武汉高校首屈一指。除此之外,老协还积极向校领导和有关部门反映退休同志的意见和要求,促进学校落实离退休同志的待遇政策。
1994年,我被中共湖北省委高教工委和中共湖北省委老干部局评为“先进老协工作者”,并授予荣誉证书。我在校老协义务工作十年后,于1998年再次“退休”。
我认为我的思想基础、为人处事、对人对工作的态度与家庭教育有很大的关系。我的父亲和母亲均曾留学法国多年,父亲朱志沂是中山大学教授,为人忠厚,母亲关爱莲是取得勤工俭学经费出国读书的,1926年冬回国,母亲悉心抚育我们姊弟5人。抗日战争期间,为逃避战乱,又随学校迁移,经历无数艰难险阻,解放后才过上安定的生活。
1954年,母亲参加了居委会工作,1956年入党,当年担任居委会主任,直至86岁才辞去,历时40年。居委会没有工资,但工作极为繁杂,母亲尽心尽力,乐于助人,因而深得领导和群众的信任,曾多次被选为区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、人民陪审员等,并多次被评为广州市先进工作者、优秀党员等。
母亲在居委会工作40年间,写下了三十多本、字数达百万的工作日志。她辞世后,工作日志已被广州市档案局收藏。广东省出版集团新世纪出版社将其日志整理加工后,于2009年出版《街道年轮》一书。在此后的法兰克福国际书展上,该书被国外出版商看中,于2011年出版了德文版。此后,该书被大英帝国图书馆等国外多家图书馆收藏。
一个留法知识分子,放弃有收入的工作,甘于数十年如一日,无偿做街道工作,她热爱党、无私奉献、不求索取、工作极度负责、对人热情诚恳、勤于学习,对我们后人有很大的教育和激励。
这些年来,当国家发生地震等自然灾害时,我和老伴崔崑积极捐款。有的是学校组织的,有的是看到报纸电视上的消息后,我们自己想方设法去捐助受灾群众。除了捐款,我们也会根据对方需要,捐助字典、图书、爱心蚊帐等物品。
近年,我和崔崑感觉到年事已高,经过商量,打算把一生结余的钱捐献出来,回馈社会。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到深化教育领域的改革,健全基金奖励、捐资激励等制度。我们了解到,我校目前家庭经济贫困的学生还比较多,所以决定将多年的积蓄420万元,捐赠给华中科技大学教育发展基金委员会,用于设立“勤奋励志助学金”,每年资助28名优秀的贫困大学生(材料学院20名,化学学院8名),每人8000元,这将有助于解决他们暂时的困难,帮助他们顺利完成学业,2013年年底已开始执行。我们殷切希望这些同学珍惜时间,勤奋学习,健全体魄,提高人文素质,学好本领,热心公益事业,增强社会责任感,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作出自己的贡献。
(朱慧楠口述,佘亮、贾丽颖、吕思祺访谈整理。朱慧楠,化学与化工学院退休教授,曾任原华中工学院党委委员、教务处副处长、化学教研室主任、原华中理工大学化学系主任等职,1964年被学校树立为“三摆”活动中三个典型之一,被评为“好党员、好教师”。)